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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心理治疗师02

*原著向七年级背景,一个校长威胁学生会主席给他干这干那的故事(不是
打了大纲居然还有点长  前文01
all德文章的归档

02
德拉科知道他们想要对付卢娜·洛夫古德只是因为她是疯姑娘。比她表现还要突出的纳威和金妮他们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而卢娜疯姑娘的名声在外,看起来似乎也比那两个发疯的格兰芬多要好对付一些,也许这让他们有一点成就感,他想。
但即使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工作,德拉科还是难以接受斯莱特林中居然开始谣传自己要和卢娜结婚,而且他还得忍耐着不给他们关禁闭,因为斯内普不允许他这么做。
“应该给他们所有人都关禁闭,这样他们就没有心思玩闹了。”他嘀咕着,忿忿地将书包扔到一边。寝室里的其他人都不敢触他的霉头,尤其在他们自己也参加了这场闹剧的情况下。
克拉布和高尔听着德拉科床铺里叮叮咚咚的响声,心惊肉跳,与其他人不停地交换眼神。布雷斯低声说“他不会是想着怎么暗算我们吧”,西奥多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很有可能”,这让所有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我就知道,你说他该不会关我们禁闭吧?”
“这也说不准。上次被关禁闭的那几个男生好像都去校医院帮忙剪曼德拉草了。”
“那还行,我最怕他让我跟那两个食死徒呆在一块儿,我浑身都不舒服。”
“他们那大黄牙——”
“难道你觉得曼德拉草的尖叫就很好忍受?”
布雷斯看了一眼德拉科的床帘,那儿的动静停止了,总让人有一种即将在沉默中爆发的意味。他抓了抓后脑勺,慢慢走到德拉科床边,敲了一下床柱说道:“德拉科。”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
“我是说,其实我们并没有真的相信这件事。大家只是觉得有趣而已,我们都知道你不可能会看上疯姑娘。”
“没错,只是觉得好玩。”克拉布附和道。
“我记得波特以前邀请她参加过晚会,你还算幸运。”
“提这个做什么?这么说吧,其实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达芙妮,因为她很好奇潘西为什么那么伤心。”西奥多漫不经心地说道,其他人都朝他看来,目瞪口呆。
“天哪,原来是你——”
“我就说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一件事只要让达芙妮知道了,那么全校都该知道了。”
坐在床铺里的德拉科终于忍无可忍地掀开窗帘,阴沉着脸看着他的室友们,僵硬地努了努嘴:“很好玩,嗯?”
“呃……”
“如果我跟别人说你在盥洗室和桃金娘约会,你觉得高兴吗?”
“……还是别了吧。”布雷斯试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我宁愿孤独终老。”
“但愿如此,”德拉科依然冷着一张脸,“那么,你们帮我转达一个口信。谁去都行,告诉洛夫古德我要和她约会。”
寝室里安静了三秒,克拉布不敢置信地小声问道:“我没听错吧,洛夫古德……?”
“重点难道不是约会吗?”
“德拉科,你确定是约会而不是决斗之类的吗?”
“也就是说你要和她牵手、啵嘴和结婚?”
“天哪,潘西要哭了。”
“你们,只需要——传达口信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用管。”德拉科的眼睛能喷出火来。说出那句话已经耗光了他的勇气和羞耻心,他的大脑甚至自动开始想象达芙妮会怎样将这个八卦转述给所有好奇的学生,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总言而之,他毁了自己的名声去救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而她根本不会知道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他只能从斯内普那儿得到补偿,如果这个男人还有那么一点同情心的话。
下午德拉科便装病逃了所有的课,躲在寝室的床铺里不想去听外面疯狂的流言蜚语。在这种被限制了一切言论自由的时刻,八卦绯闻反而是是他们唯一能尽情讨论的东西,当他的同学没有在策划着袭击他人的时候,他们便会花上几个小时对学校里的男女生评头论足。
他在床帘里闷了几个小时以后终于熬不住腹中饥饿,偷偷跑下去吃晚餐。然而还没踏进礼堂的大门,迎面走出的达芙妮和米里森一眼就看见了他,两眼发光地挡在他面前:“嘿,德拉科!”
德拉科脚步一顿,强行压下了想要假装没看见她们俩的念头,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晚上好,两位。抱歉,我要去吃饭了——”
“你听说了吗?疯姑娘答应了!”
“恭喜你,德拉科,你可以和她一起约会了!”
“说不定她也会送你一对啤酒软木塞耳环作为礼物——”
她们说得很快,丝毫没有让德拉科插话的意思,咯咯笑着离开了。德拉科走进礼堂后还能听见她们两人刺耳的笑声。
他在餐桌旁坐下时,旁边的男生马上向右移了一寸,又欲盖弥彰地挪回来,虚情假意地朝他热情地笑着;对面的几个女生一直盯着他看,时不时低头议论两句,嗤笑一声;克拉布和高尔远远地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缩着身子,似乎不想和他对视。一切都显得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是当他回到休息室时,布雷斯和西奥多正坐在扶手椅上等着他。他们原先在玩最新式的高布石棋,棋子两侧喷出的黑墨汁溅了布雷斯一脸,西奥多刻薄地嘲笑他看起来毫无变化。德拉科一走进来,西奥多就拍了拍布雷斯的肩膀,后者边用魔咒清理自己的脸边朝他挥手,含混地说道:“嘿,德拉科。”
这句话他今天已经听到不下十次,每个见到他的学生都用一种诡异而暧昧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他是一个从古灵阁逃出的身材矮小、大耳朵、大眼睛的妖精,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学生会主席。
他没有理会他们,目不斜视地朝寝室走去。布雷斯连忙起身挡在他面前,结果被他用力推了一把,踉跄着退到墙边才勉强站稳。
“没事的话就滚开。”德拉科的语气相当粗鲁,布雷斯耸耸肩,说道:“我给你带回了疯姑娘的口信。明天晚上八点,门厅见面。恭喜你。”
德拉科没有回答,用肩膀狠狠撞开他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斯内普刚走进校长室便嗅到了一股古怪的臭味——桌子上多了一包大粪蛋。他面无表情地将它清理干净,懒得猜到底是谁干的。如果不是格兰芬多的话就只有那个被宠坏的臭小子。
德拉科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起床,独自坐在礼堂的角落发呆。他想了十几种方式来回绝卢娜,可一开始是他自己提出要和她约会,看准的就是她肯定会拒绝——可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竟一口答应,难道她不怕自己算计她吗?
德拉科盯着南瓜汤中自己苍白扭曲的脸颊,浅灰的瞳孔是两个淡色的亮片。他用勺子搅了搅,脸便化开了。他仰起头把它喝得精光。
不行,他必须要拒绝她,他不可能和她约会——看她选的好地方,门厅!她难道要让所有人看笑话吗?不,丢脸的只有他一个人,她可没什么损失。
德拉科抬起头便看见了坐在教师席的斯内普,他正慢条斯理地享用一只肉松面包,一副置身于外的模样,这让他极为火大。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命令才是让他陷入这种尴尬境地的罪魁祸首,可他现在居然还能毫无负罪感地吃早餐——当德拉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瞪着他了。后者皱起眉,用纸巾擦拭着嘴角,眯起眼。
“有事?”
“我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约会。”德拉科脱口而出,马上捂住了嘴。梅林啊,他都说了些什么?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双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我想你应该不是想让我教你,德拉科。”
“我说错了。我是说,我不会和疯姑娘去约会。”德拉科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你不会损失什么,只不过是一点点时间。”
“我的名声全毁了!”
“那是最没用的东西。而且即使你不去,你的名声已经毁了。”
德拉科极不情愿地在内心承认他说得确实没错,但这只是让他更讨厌他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名声,但不代表我不在乎。这都是你的错,斯内普。”
“教授,德拉科。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和洛夫古德约会,是你自己让事情变成这样的。而且约会——只是约会而已,你没有什么损失,也不需要奉献你的吻。”
“什么?”德拉科一愣,脸颊迅速浮起一层红晕,“我当然不可能——”
“还是说你非常在意?”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冷漠,可德拉科分明感觉到了一丝调笑,“也许比起名声,你更在乎这个。”
“不是,我当然不在乎!”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戏谑后,德拉科气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我是说,我在乎——但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这根本就——”
“该去上课了,男孩。”斯内普看了眼手表,示意他看向身后。礼堂里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好奇的学生还在原地磨蹭,悄悄地盯着他们看。
“好吧,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我希望你能免除每天晚上十点的会面。”德拉科气呼呼地说道,“我真是受够了。”
“这不可能,”斯内普说道,“如果你还在往我的办公室扔大粪蛋的话,我认为对你的管教是很有必要的。”
听到这句话,德拉科的脸一下子全红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德拉科认为斯内普的控制欲非常强,虽然他自己也许并不这么认为。
德拉科觉得这一天简直度日如年,每节课他都在走神,想着晚上八点即将发生的事。门厅,疯姑娘,约会,他从没想过这几个词能在他身上凑到一块儿。他很想临阵脱逃,但斯内普肯定会在某个角落盯着他——这种举动其实非常不斯内普,但他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这个男人会这么做。
可他到底该对她说些什么?怎样做才能让斯内普觉得满意?他不能欺负她,但也不可能表现得过分亲密,到底怎样才算正常?德拉科觉得自己几乎要发疯了,他在课本的空白处不停地画小人诅咒那个可恶的男人,角角落落里写满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觉得还不够,他还想朝他的办公室扔大粪蛋和吼叫信,他要让他不得安宁。
可无论如何,八点钟还是到来了,德拉科在斯莱特林们的口哨声与欢呼声中疲惫地走向门厅。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也许他将沉默地面对疯姑娘,这样更好,他就不会被她的疯劲儿传染——他们总是说如果他和她牵手,他也会变得和她一样疯。
德拉科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厅的一根门柱旁晃动,他叹了口气,拖拖拉拉地朝那儿走去。他能感觉到看好戏的同学们隐藏在各个角落偷窥着他们,那些视线令他浑身不自在。
“晚上好,马尔福。”卢娜说道,他很庆幸她这次没有戴任何西里古怪的饰品。
“呃,晚上好。”德拉科说道,说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太拘谨了。
“我们去那边吧,这里人太多了。”卢娜指了指一楼花园的方向,茂密的树丛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德拉科扫了一眼周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摸了摸鼻子。
“很多同学都告诫我不要理会你。”
他们走进一片被红花继木覆盖的小树林,低低的深色枝叶在头顶摇晃,鹅卵石小径上落满了深红色的长条残骸。德拉科拨开一根伸到眼前的细树枝,他不知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而卢娜似乎也没想让他回答,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我猜你也许有什么目的,所以我就来了。”
“嗯……”
“所以你想做什么?”
德拉科咳了一声,他就知道对方不可能傻到相信他的一派胡言。
“其实你的同学说得对,你不应该答应,”他故作凶狠地说道,“我会欺负你,你肯定知道。”
卢娜浅色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平时都是这样威胁人的吗?”
“——怎么了?”德拉科皱起眉。
“比我那只格兰芬多狮子帽还没有威慑力,”她真诚地说道,“我会去告诉我的同学们其实你并不可怕,比其他的斯莱特林好一些。”
“不,你错了,我和他们没什么两样。”德拉科急急忙忙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争辩什么,“只是你没见到而已,我比他们还要可怕。”
“好吧,我知道了。”卢娜耸耸肩,继续往前走。他清楚她并没有相信。
“喂,我说——你不相信是不是?”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女孩回身惊讶地看向他,德拉科触电般地缩回手。他觉得更不自在了,脸简直要烧起来。
“嘿,你现在不怕了?”卢娜歪着头问道。
“怕什么?”他越过她闷闷地在前面走,不耐烦地问道。
“和我拉手就会变傻之类的。”
德拉科脚步停了停,意识到那些流言她都清楚。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我不怕。”他只是这样说道。
卢娜从背后走上来,风吹开了摇晃的树枝,一束淡白的月光落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感到有压力,这里没有别人。也不用假装自己是坏人。”
“我其实就是——”
“不。”她简略地说道,从地上摘下一枝白色的小花递给他,德拉科愣愣地接过了,“其实我知道你们想针对我。我们有办法知道你们的计划,一直在试图保护那些同学。在发生迪安的事情以后,我们加强了防护措施,但还是防不胜防。我们想知道迪安到底怎么样了,可那些斯莱特林似乎都不清楚。”
“他没有事。”德拉科避开了卢娜若有所思的目光。
“谢谢你救了他。”她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这么说过。”
“所以你是来保护我的?”她又用那种好奇而单纯的目光看着他了,德拉科躲得有些狼狈。
“不是,你想多了。”
“其实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卢娜边走边说道,“我不是最弱小的,还有比我更需要保护的人。”
“我才没有想保护你们,别太自作多情了!”他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恨恨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你没有发现,其实你和他们真的不一样。”她自顾自地说道,丝毫没有受他的情绪影响,“你没有参加过那些行为。”
“这不能说明什么,他们的行为我都知道,有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如果你想凭这些话让我做什么,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会阻止他们。”德拉科哼了一声,踢开旁边的一块石子。夜风吹动他的外套,丝丝寒意渗进袖管,他将衣服裹得紧了一些,说道:“你要去哪儿?”
月光融进卢娜浅金色的发丝,她穿过树丛,光点在她的耳侧弥漫。德拉科的思绪随着风向无名的尽头流去,他知道她的名字——卢娜,这是神话里月亮女神的名字。但这代表不了什么,就像他的名字是一颗星星,可他依然在黑河与淤泥中挣扎不堪。
“你和别人不一样,马尔福。你不是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是某些经历让你变得与众不同。但是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些,”卢娜平静地说道,她看着远处银白的湖,瞳孔中也凝着明亮的银光,“不要试图蒙蔽你自己。”
她在月光中走远了,风声越来越响,如同一场茂盛的雨。德拉科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轻轻张开口,淡淡的香气涌了进来。他低下头,那朵白花还在手中。
晚上十点钟,校长室的门被敲响了。斯内普本以为今天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来找他,他没有关任何人的禁闭,也没有老师会向他告状,而他的学生会主席应该在享受他的约会——即使没有,他也不可能会来见他,他还没有这么自觉。但这次他想错了。
德拉科跌跌撞撞地跑进房间,大门在背后重重合上。他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呼吸,然后抬起头盯着他,话语有些口齿不清:“……我完成了,你得请我喝酒。”
斯内普抬起眉,将羽毛笔放在一边,十指交叠。
“我不记得我答应过这么无理的请求。”
“少废话,我完全可以拒绝你。我浪费了一个小时和女生约会,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我要喝火焰啤酒,我成年了。”德拉科的话相当混乱,斯内普不禁开始怀疑也许他真的被疯姑娘传染了——他手中还捏着一朵蔫了的小白花。
他朝他伸出手,德拉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将花放在他手心。斯内普捏起那细软的花茎,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下午,阴天,他躲在紫蓝色的树影后。他记不太清了,画面如同在水中沉浮的莲叶……一朵花在手中开合着,花瓣舒张合拢,他从层层叠叠的灌木丛后往那儿看,看那个女孩洁白的手。
斯内普回过神来,手中的白花也在慢慢地收放,宛若应着一个回声。男孩凑到他面前好奇地观察着,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斯内普将花放在一边,站起身,说道:“走吧。”
“去哪儿?”德拉科傻乎乎地问道。
“喝点酒。”
霍格莫德早不如以前那般热闹非凡。挂在店铺旁的灯笼消失了,玻璃墙上贴着醒目的紫色告示和大幅通缉令,整条街寂寞森然,覆盖着冰蓝的霜雪。德拉科哈了口气,将手伸进斯内普宽大的袖子里。可他的手也是冷的,于是他又下意识缩回来,兜在嘴边。
“我要火焰啤酒。”他们刚在三把扫帚酒吧桌边坐下,德拉科趴在桌子上嘟囔道。这是他第二次重复这个要求,斯内普不清楚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他向来不懂年轻男孩的心思,也懒得深究,点了一杯火焰啤酒放在他面前,内心估算着回去的时间。
德拉科在此之前只喝过一次火焰啤酒,他和克拉布、高尔出来尝尝鲜,却没想到后劲那么大,一整个晚上都没缓过来,第二天险些起不了床。那时候他发誓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可现在——现在他很不正常。和疯姑娘说过话后会变疯,果然是这样。
他仰起头喝光了杯中的酒,火苗在他的喉咙里燃烧。灼烧般的酒液沿着嘴角流下,他拍着桌子,抓住了斯内普的手腕——出乎意料细,比预想的还要瘦削许多。但他不在意,嚷嚷着再来一杯,还问他为什么不喝,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又替他点了一杯,
德拉科接过酒杯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咽喉的灼烧感令他感到渴望——各种意义上的想要释放,他的心脏跳得激烈,但动作依然迟钝缓慢。
“你为什么不喝?”他再次问道,凑近他,男人躲开了,这个细节被他眼尖地发现了。
“教授,”他说道,瞪着眼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把他的魂都吸了过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为什么是我?”德拉科问道,他的指头烫得惊人,脸颊也是,嘴唇红润得仿佛被用力吻过。他的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火焰啤酒点燃了他。斯内普忽然后悔答应他的请求了。
“别想太多。”他说道,碰了碰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你可以选别人,”男孩继续说道,他脱掉外套扔在桌上,“西奥多的成绩比我还好,他爸爸也是食死徒。你可以选他来帮助你。或者布雷斯……谁都比我强。”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喉咙痛得难以忍受,胸口发闷,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想喝,甚至更想喝了。这也许就是酒的力量。
斯内普依然沉默着,他的脸在阴暗的光线中宛若石像。黑漆漆的眼窝,苍白的鼻子,在光线中有一块亮片。
“喂,回答我,”他又抓住了他的手,把酒杯推到他面前,“或者你喝一点儿。”
男孩的眼似乎沾上了水,亮极了,直直地望着他。斯内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很烫。他不耐烦地侧过头,温软的嘴唇摩擦过他的指尖。他瞬间收回了手。
“没有原因,因为我比较了解你。”他还是回答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是不是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他说道,“有人这么告诉我。”
斯内普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是。”
“哪里不一样?”
斯内普望着窗外,冰凉的飘雪斜斜地在夜中枯萎。德拉科的手是滚烫的,温暖着他冰冷的掌心。他的心也冷得莫测,在这个夜晚浮出了身体,孤独地游荡。
他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他比较好控制,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而且德拉科也许没有发现,一旦他臣服于某个人,他的服从性非常好,不会有过多的疑问。但这些话太残忍了,会狠狠刺伤这个男孩的心。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曾关注他,直到他成为那个漩涡的中心,直到他的骄傲和软弱都成了粉碎他的刀子。他的确太脆弱了。
“你比他们更能理解这一切。”他说道。
“不,我不能,”德拉科松开了他的手,侧过身,“我不想再掺合这件事了,我一点都不想帮助他们……这是完全错误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就没打算告诉我。”他咕哝着,趴在桌上,斯内普只能看见他浅金色的头顶和一小截额头,“不,你不应该把我拉进来。我是无辜的,我不欠你什么。”
斯内普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一边,低声说道:“你不是无辜的,德拉科。”
男孩的肩膀抖了抖,被他按住了。
“你知道你自己做过什么。”
他推开了他,怔怔地坐着一动不动。
“……那不是我的错。”他眯起眼,后背绷得很紧,“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你。你才是刽子手,我是无辜的。”
“你有过杀人的念头,做和没做有什么区别?”斯内普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是无辜的,那就没有罪人了。”
德拉科红着眼瞪着他,双手发抖。
“你胡说。”他说道,“谁都做过这种事……每个人都做过。我看着他们做的。”
“你在旁边看着。”
“我只是看着而已。”
“你看见了,那就和你有关系。”
“没有!”他蓦然站起来,桌子猛地震了一下,酒杯发出当当的脆响,“我说了没有,我没有参与过——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坐下,德拉科。”斯内普平静地说道,“把你的魔杖放回去。”
德拉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颓然坐了下来,一手支撑着额头。
“可我真的没有帮他们,”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我只是在旁边看……看都不行吗?”
斯内普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太容易看透了,一下子就露出了软肋。也许他以后会变得和他父亲一样狡猾,在受过伤后会懂得更好地掩饰自己,但现在他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小混蛋,假装自己没有心也不会愧疚,什么都不怕。
他不应该把他逼得太紧,他想。
“喝点酒。”他把杯子推回他面前,说道。男孩直愣愣地盯着他,乖乖接过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上下滚动。他脸颊发红,眼睛又深又亮,毫无耐心地解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扭了扭脖子。
“你为什么不喝?”他又问道。
“我不喜欢。”他摆摆手。
“那你喜欢什么?”
这是个相当私人的问题,没有人问过,因为这无关紧要。他的喜好是完全不重要的事情,他只需完成自己的任务,早日解脱。有时候他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费力做这些事。
“我知道了,你喜欢茶。”德拉科忽然说道。斯内普摇了摇头。
“可你办公桌上总是放着茶。”
“为了保持清醒。”
“那为什么不喝咖啡?”
“不健康。”
德拉科嗤笑了一声,他知道他在笑什么。在某些细节处他有着神经质般的强迫症,这没什么可讨论的。
“我比较喜欢咖啡。你可以去试试帕笛芙夫人茶馆里的浓糖咖啡,挺不错的。”
“太甜了。”
“我觉得还好。有不同口味的……你也可以尝尝黑咖啡。我不喜欢那个,不过如果不怕苦的话还挺带劲的。”德拉科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又给他续了一杯,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罗斯默塔夫人打了个哈欠。
“你喝得太多了。”他忍不住说道。
“……我爸爸不让我喝这些,但我想喝。他说我喝醉了什么话都听,我才不信。”德拉科含混地说道,他喝了一半便完全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脸红得像火烧,眼神混沌。
斯内普沉默了几分钟,拍拍他的脸:“德拉科?”
男孩没有回答他,像是睡着了。
“起来,回去再睡。”
德拉科挣扎了一下,斯内普缩回手。
他太累了,什么也不想听,但大脑中仅剩的回应机制又强迫他做出回应。那个人叫他起来,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他不想起来,但他必须要这么做。德拉科慢慢站起身,男人拉住了他的手……太冷了,仿佛怎样都无法温暖。他不喜欢这样的冰冷,会让他想起隆冬的夜晚,可又无法抗拒某种致命的吸引力……那人又对他说话了,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他靠过去,贴在他的胸口,大理石一般又冷又硬。他听见了回声,血液和心跳所能砌成的最大的弥漫,他觉得自己听见了。也许只是酒精的作用。
那人扶住了他,他听见他让他脱衣服……哦,他的确觉得很热,热得大脑混乱,神经不正常。他推开他的手,胡乱解开衬衫的扣子,让自己的肩膀和胸膛呼吸新鲜而冰冷的空气,还有手臂和腰腹,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德拉科!”
他茫然地仰起头,斯内普一脸阴鸷地看着他,他不懂他的表情。他做错了什么吗?他没有做错,是他让他这么做的。半截裤子卡在膝盖上有些难受,他自顾自地扯下了它,打了个哈欠。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只觉得非常舒服,虽然有些冷。
“我让你把外套披上。”他生硬地说道,但德拉科什么也听不清了。他只穿着内裤靠在墙边,白皙修长的双腿毫无防备地张开,鞋子掉了一只,黑袜子还挂在脚踝上。此时他看起来如此正常,似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喜欢吵闹,喜欢喝酒,喝了酒便什么也不在乎。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朝他走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怀里。德拉科舒服地缩成一团,温暖的呼吸如同海风。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他一个人呆了十几年,甚至以为自己会和那些发黄的记忆过一辈子。他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什么都不懂,他想,一个任性妄为的纯血男孩,他不在乎他会变成什么样,不在乎他会因为他的计划受怎样的苦,他怎么会在乎?他拥有的只有恨,一点点愧疚,无止尽的赎罪和绝望。和一个想要杀人却放弃的男孩不一样,他真的杀了人,也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罗斯默塔夫人又打了个哈欠,斯内普意识到他们该走了。外头传来钟声,当,当,当——悠长而锈蚀,响了十二下。她不会说出去,这是个梦境。谁都不会破坏他自己的梦境。
他从地上拾起散落的衬衫和裤子,还有桌上的外套。酒杯里的酒剩一半,冒着泡,酒液如同金色的火焰点燃他的双眼。淡紫色的指甲壳上笼罩着一层柔软的黄光,斯内普深深地呼吸着,挥舞魔杖让那些衣物自己套上他的身子。德拉科哼哼着,似乎觉得有些痒,皱了皱眉,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怎么了?”他揉着眼睛,回过头后一眼看见了斯内普,这让他大吃一惊,更令他震惊的是他发现自己坐在他腿上,立刻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教授?”
“你自己脱光了衣服躺在这里睡觉,你说什么事?”
“不可能。”德拉科条件反射地否认道,他看见桌子上还有半杯酒,伸手就要去拿,斯内普手疾眼快地按住了酒杯。
“禁止你喝酒,德拉科,”男孩的脸色瞬间变了,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卢修斯的话是对的,火焰啤酒你一滴都不能碰。让我想想,如果你表现好一点也许我会准许你喝黄油啤酒。”
“什么?你没有资格这么做!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
“有一种特殊的记忆球能放置一个人的某段记忆,”斯内普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卢修斯很忙,但他如果看到他的儿子在酒吧里裸//睡,肯定也会赞同我的决定。”
德拉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双拳紧握,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他记不清了,但似乎比来之前还要整洁。一种恐慌浮上心头。
“我真的把衣服脱光了?”他的声音在打颤,“我——真的不是你逼我的?”
“我没那么感兴趣,男孩,”斯内普冷笑,德拉科的反应给他带来了额外的趣味,他忽然起了坏心眼想逗一逗他,“你可以问问老板娘,也许她会对一个男孩的裸//体有兴致一些。”
“抱歉,我只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付钱走人,”罗斯默塔夫人白了他一眼,“已经十二点了,先生们。”
“现在。”斯内普回答道。
他们慢慢走在霍格莫德荒凉黑暗的街道上,背后是罗斯默塔夫人锁门的声音。风渐渐静了,又渐渐远去,雪花沙沙地落在肩膀上。德拉科的脸到现在还是红的,不知是不是火焰啤酒的余潮。
酒后的事情他完全忘记了,但他不可能会在公众场合脱衣服——他又不是暴露狂,恰恰相反,他更习惯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当然是斯内普在撒谎,他想要限制他,让他听话,他可不能让他如愿。
“听着,我知道你在吓唬我。没有一条规定说成年巫师不能喝酒,我会被克拉布他们嘲笑的,如果我——”
“黑白条纹。”斯内普闭了一下眼睛,说道。
德拉科愣了三秒,几乎全身都红透了。他一脚用力地踩在了男人的脚背上。
“去死吧,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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